美的最高境界是病态美？

　　曾有人说，审美境界分为四个层次，由下至上分别为艳俗美、含蓄美、矫情美、病态美。而在大多数人看来，病态美宛如高岭之花，散发着“不行亵玩”的疏远气质。这种懦弱、瘦削的美态终究美在何处?它又将如安在东西文明语境中散发魅力?

　　上世纪八九十时代的西方世界，可谓是模特的黄金时代。在其时，身材高大、自信性感的美丽大行其道。而凯特·摩丝(Kate Moss)的出现，在某种意义上开启了西方审美新纪元——病态美。

　　凯特·莫丝(Kate Moss)，Photo by Mario Sorrenti © Mario Sorrenti Phaidon

　　其时年仅14岁的凯特·摩丝身高缺乏一米七，骨瘦嶙峋且长满雀斑。可是，她却时刻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“抓人”魅力。乃至在出道伊始，便与美国闻名品牌卡尔文·克莱恩(Calvin Klein)签订了价值400万美元的广告合约。

　　凯特·莫丝(Kate Moss)，Photo by Mario Sorrenti © Mario Sorrenti Phaidon

　　尔后，她乃至凭仗本身的倾颓气质，在“花无百日红”的时尚界“耸峙”了20余年，现在已然成为影响世界的时尚偶像。而关于中国文明来说，病态美其实更像一种隐性的文明基因，深刻存在于传统艺术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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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▲「 批判，仕女图的病态出现」

　　吕彤《蕉荫读书图》，纸本设色，清

　　在中国古典文学中，处处可见病态美的身影。例如李清照的“莫道不销魂，帘卷西风，人比黄花瘦”，亦或是《红楼梦》中曹雪芹关于林黛玉的形象描写，它们的共同点都在于杰出人物瘦弱、阴柔的特征。

　　唐寅《李端端图》，绢本设色，122.7×57.3cm，明

　　与唐人以胖为美不同，明清画家在仕女图中创造了大量娟秀单薄的女人形象。原因之一就是其逐渐摆脱了“统治阶级专属”的头衔，绘画目标从对宫殿贵妇的单一描写拓展为描绘庶女、村姑的日常生活。

　　闵贞《纨扇仕女图》，纸本笔墨，113.8×45.9cm，清

　　可是，文人画家为何会在明清时期以仕女图的形式，将“软弱风”和“病态美”推选为主流审美呢?这其实与当年的时代背景严密相连。

　　王素《梧桐仕女图》，纸本设色，134.6×30.9cm，清

　　明清时期作为我国封建社会的结尾，保守思想关于女人的迫害尤为严峻。由于在“三从四德”的纲常伦理与封建道德捍卫者的双重挤压下，女人不得不按照男性的标准从头塑造自己。此外，加之在经济权力上的彻底失语，导致其彻底沦为男性的附庸，终其终身地扮演着“物”的人物。

　　倪田《钟馗仕女图》，纸本设色，清

　　除女人外，封建制度与儒家思想也同时“阉割”着男性文人的文明取向，这使得他们无论在行为还是在心理上都逐渐向阴柔化挨近，明清时的话本小说就是这一观念的最好例证。所以，这群在其时掌握着审美话语权的知识分子，便将社会给予的精力压力变相地转嫁至女人群体。

　　陈枚《月曼清游图》(部分)，37×31.8cm×12.清

　　另一方面，女人经过社会长时间的塑造，已然逐渐接受了文人士大夫对其“抱负人格”的规划蓝图，并将各种病态特征作为“斩男”的利器，乐此不疲地装扮着自己。

　　《雍正十二佳人图》(消夏赏蝶)，绢本设色，184×98cm×12.清

　　《雍正十二佳人图》(博古幽思)，绢本设色，184×98cm×12.清

　　而其时的仕女图则恰好是此种接近病态的“给予与接受”的直接反映，在画面中详细出现为女人点头低眉、顾盼生姿之态。而在现实生活中的体现则更为血腥——削肩束腰、三寸金莲。

　　唐寅《秋风纨扇图》，纸本水墨 ，77.1×39.3cm，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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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▲「 欣赏，仕女图的审美特征」

　　当咱们以开阔的眼光欣赏明清仕女图时，便会被画中精巧的女人形象所感化。因与前朝“成教化，助人沦”的画作不同，此刻仕女图中的女人更为柔软，也美得愈加朴实。

　　文徵明《湘君湘夫人图》，纸本设色，100.8×35.6cm，明

　　此外，画家对女人美态的描写也更为详尽，详细分为外在美与内在美两方面。其中，外在美指的是女子的妆容、仪态、服饰;而内在美则直接体现为女人的修养与才情——读书写字、抚琴作画等。

　　张路《吹箫女仙图》，绢本墨笔，141.3×91.8cm，明

　　康涛《三娘子图》，绢本设色，清

　　并且，画家们为了展示自己的典雅气质，通常会在画作中填以“四君子”形象，以达成一箭双雕的作用。另一方面来说，明清时期商品经济迅速发展，人民的物质生活得到了显著进步，而这一点迫使人们加强了对精力富足的追求。

　　唐寅《王蜀宫妓图》，绢本设色，124.7×63.6cm，明

　　仇英《修竹仕女图》，绢本设色，88.3×62.2cm，明

　　正如前文所说，此刻的文人大多脱离宫殿，投入了贩子。因而，在仕女图中的人物形象都极度贴近生活，并得到了广大市民阶级的喜欢。所以，明清仕女图既反映了文人士大夫典雅的情味追求，也将民俗风情融合得天衣无缝。

　　崔子忠《云中玉女图》，纸本设色，169×52.9cm，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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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▲「 病态美的推动者——费丹旭」

　　当咱们对明清仕女图有了初步了解，此刻不妨详细赏析一下清代闻名文人画家——“病态美的推动者”费丹旭的著作，并从他的人生经历中探析愈加立体的绘画故事。

　　费丹旭《十二金钗图》之“元春才选凤藻宫”，清

　　费丹旭《十二金钗图》之“黛玉葬花”，清

　　费丹旭身为清朝时期仕女画创造的代表人物，自幼天资聪颖。可是，现在学术界对他的点评却出现出两极分化的趋势。其中，有些人将他定义为“具有分配力量”的文人画家，而另一些人却以为他的著作“品质不高”。

　　康涛《唐夫人事姑图》，纸本设色，清

　　不过总得来说，费丹旭的仕女图笔调松秀、构图精简、意境浓艳，并且在之后的数百年中产生了深远影响。此外，若要用两个字归纳费丹旭的终身那绝对是“旅”和“游”。出生于乌程(今浙江省湖州市吴兴区)的他起初居住于上海，随后在苏、杭两地曲折留寓，并在当地结识了很多老友。

　　费丹旭《人比梅花瘦》，纸本设色，清

　　正所谓“上有天堂，下有苏杭”，两座花园般的城市为费丹旭的艺术创造带来了极大影响。据古书记载，苏州城表里共有园林建筑两百多处，且每一幢都十分精巧，极具特征。

　　费丹旭《杏下笛鸣图》，纸本设色，清

　　而杭州关于费丹旭来说，则是侨居时间最久的城市，其地位乃至称得上是他的第二故乡。所以，费丹旭便从生活取材，将两座城市的特征建筑与风土人情融入创造之中。

　　康涛《华清出浴图》，绢本设色，120×66cm，清

　　此外，其著作的特征也正如上文所述，既体现了本身的典雅意趣，也不忘贴合贩子世俗。并且，作为“病态美的推动者”，费丹旭图中的每位仕女都好似垂风折柳，倚盼之姿甚是惹人爱怜。

　　费丹旭《月下吹箫图》，纸本设色，136×56cm，清

　　值得一提的是，费丹旭还以一己之名创立了“费派”，并将自己关于仕女图的心得传承至更多艺术家。由此，其画面中身姿娇弱柔软、面容娟秀俊美的“病态佳人”便都“走了出去”，并逐渐形成了一种全新的美学面貌。

　　费丹旭《十二金钗图》之“熙凤踏雪”，清

　　费丹旭《十二金钗图》之“妙玉品茶”，清

　　不仅如此，费丹旭作为清朝晚期的仕女图大师，其风格乃至影响了近代绘画名家齐白石。尤其是他在青年时代所作的仕女图，画面中的人物无论在造型还是技法，各方面都与“费派”风格极为贴近，并被民众亲热地称为“齐佳人”。

　　《雍正十二佳人图》(裘装对镜)，绢本设色，184×98cm×12.清

　　并且，“费派”的很多绘画理念还对后世的民间艺术产生了极大影响。譬如其笔下的仕女形象，就常常出现在民间年画及陶瓷著作中，这愈加促进身怀“病态美”气质的仕女们走向民间、走向群众。

　　费丹旭《探梅仕女图》，绢本设色，137×33cm，清

　　总归，纵观古今中外，“病态美”都凭仗其强壮的魅力博取了无数人跟随的目光。时至今日，它乃至已然转型为一种共同的美学风气，在接连塑造了多个人文景观后，持续刺激着观众的美学神经。